啊液

一个人

【黑红】Uncles are watching you

警察Shiro x 灵视大学生Keith

脑洞来自 @五倍根号四

ooc、常识及专业错误是我的责任

以下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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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部分

Shiro是在惯例的走访调查时注意到那个男孩的。今天的交通状况很不好,但一起车祸并不影响他们的出行,他和同事步行前往大学学生公寓。如果有人乐意,就能通过站在警探组那一层外面的露台监视他们的行动。

他们挨家挨户地敲门做记录,把那些兴奋过头的大学生所说的信息筛选后记录下来。他们从一楼走到五楼,笔记本上空空如也。正如Matt所说的,他们的话“会害得我们下惩罚浪费笔墨之人的地狱”。情况在五楼最左侧的一间宿舍得到了改善——也许改善过了头。

上一户的男学生提醒他们接下来他们要面对的是一个“冷酷无情的暴躁伙计”。鉴于Matt那弥补鼓手梦想一般的敲门手法,Shiro敲的门。他习惯先只用中等的力度(不大声,但刚好能够听见)敲三下,宣布自己的身份,等上一会儿,如果没人应门,再敲三下。这样会让记录的过程变得友好一些。开门的是个黑头发的男孩子。他只打开了能让门外的人恰好看见他那整张面无表情的脸的宽度。

Shiro注视他的眼睛,向他点点头,并且趁机甩开查访带来的无聊感,率先说道:“你好,我们想问问关于407的住户Johnny的情况。”

黑头发男孩仍然板着脸,仿佛他的情绪在二十年前随着羊水全部流到了床单和地板上。但他知道最好还是别在警察面前耍花招,于是他挑挑眉毛,示意Shiro继续。

Shiro按照惯例问了他一两个问题,但没有什么引起注意的地方。Matt在后面握着笔虚晃了两下,假装正在写东西。他已经用这招骗过了几十个学生和他们的正义感。到了最后的环节,Shiro马上就要以致谢作为结束,然后到六楼去继续他们的伟大事业,那个男孩却调整了他的面部表情。Shiro知道这个意味着什么,男孩有什么想说的,但他摇摆不定。于是他换上一副微笑,表示自己仍在耐心倾听,鼓励男孩说下去。

男孩慢慢地错开视线向下看,抿起了嘴唇。接着,他抬起眼睛,缓慢地说道:“也许你们可以仔细看看他的脖子。”

Shiro愣了一下。他花了一点时间整顿自己,随后露出一个令人安心的微笑:“当然,我们的法医会尽职地为我们提供尸体信息。谢谢你的配合。”

在男孩关上门的那一刹那,他和Matt转身就走。

回到警局后,他做的第一件事是给法医打了个电话。他等待了十三秒钟后——一个不太好的兆头,他想,——Sam Holt接通电话。他向他询问尸体的情况。Sam兴高采烈地告诉他,鉴定组取得了很大的进展,稍晚些他们就能把资料整合然后送到Shiro手里。Shiro在电话里谢过他,开了几个无关紧要的玩笑,毕竟严格来说,他们随时可以休息一下。

挂掉电话,他起身去煮了壶咖啡,紧接着又回来研究上一起车祸。事发时间是今天白天,也就是他们出去取证的路上撞上的那一起。他草草扫过尸检报告和一些现场图片,打心底佩服法医这个职业。他想不出除了他们和有某种心理需求外的人,还有什么人能够忍受看见这种东西两次以上。他确实为这位女士感到惋惜。事发地点在一个繁华拥挤的十字路口,只有靠北的那条街有一台漆成红色的自动贩售机。假如大家突然想喝汽水,而办公室里的那台老货又恰好天不遂人愿地掉了链子,那台就成为了整层楼的首选。

当他整理好第二份资料时,一手资料送到货。他直接跳到尸检报告那一页,寻找有关脖子的句子。他找到了。接着他站起来找Matt要学生公寓的住宿名单,翻至记录了第五层所有住户的页数,查找“501”。最终,他在那张黑头发男孩的证件照下获知了他的姓名。他也在读物理相关专业,比Matt的妹妹大三岁,现在大二。Shiro可以毫无障碍地摸着他的良心说,他真的不愿意怀疑这个男孩会做这种事;但不论他的良心怎样想,事实就是事实,法律就是法律,而他得为这个服务,这是他的职责。

他联系了公寓管理员,要到了Keith——那个人的名字——的联系方式。他打给对方,很快就被接通了。对方的第一句话听起来好像准备要切断什么东西,哪怕那只是简单的身份证明。他们约好十五分钟后在大学附近的一家咖啡厅见面。

做完这一切,他穿上外套,把证件装进口袋里。线圈本塞得他的外套口袋鼓鼓囊囊的。他在制服胸前的口袋里插了一支圆珠笔。收拾钱包时,他想起了某件事似的抬起头,略微提高声音,朝办公室中央的一张桌子的方向问道:“Matt,你要跟我一起吗?”

“不了,他是你的了,”Matt拒绝了他,“我还有另一份名单要看。下班去喝一杯?”

“我早该想到的,你这懒汉,”Shiro开玩笑地说道,“虽然时间还早。好吧,我会去找那个男孩谈谈,如果一切顺利,我开车。”

Matt懒懒地竖起一根大拇指表示没有异议。Shiro离开大楼。

他提前了五分钟到场。两分钟后,那个男孩也来了。当他落座以后,Shiro在心里想,假使这男孩没有犯罪,那么他或许正好是Shiro喜欢的那类人。尽管他看上去是那么不快,那么坚固,那么尽力地把世界往他远方推去。

Shiro试图用老一套的方法来开一个轻松的头,但他的话被抢先了。Keith毫不留情地宣布他知道Shiro在想什么,但他没有杀人;他告诉Shiro,那晚他在图书馆学习,他还保存着借阅记录,期间也并没有去上厕所。他还描述了一些当时图书馆的情境,并且表示如果需要,警局能取得图书馆的监控证实他所说的一切。

“呃,”Shiro眨眨眼睛,压制自己摩挲咖啡杯柄的欲望,“你知道,我叫你出来并不全是因为这个——”

“你不必对我隐瞒什么,警官,”Keith说。“我不是小孩子,我可以面对这些事情。我知道我的话很容易让人误会。”

“这就是其中一点,”Shiro真诚地说。他明白自己不该这么快就相信他的话,但这还是留到查取监控以后再下决定吧,“如果可以,你能告诉我你是怎么知道——怎么推测出来的吗?”

Keith的表情起了微妙的变化,不是很明显,但足以让警探看出不对劲的火花。不过他显然没有意识到这点,所以他只是摇摇头:“就是……随口一说。我是个——呃,悬疑爱好者,如果你想知道的话。我喜欢瞎猜。”

Shiro点点头,让自己看上去像是有点信服,又仍旧保持着一定的怀疑的态度的样子。Shiro不确定Keith是不是知道这一点:他说这话的时候,语速要比正常来说慢一些,仿佛他并不乐意说出这些话。他的话一定有一部分并不真实,至少悬疑爱好者那一部分值得怀疑。要是每个悬疑爱好者都像他这样,Shiro想,这世上干脆就取消警探职务吧。比起一边无休止地和官僚主义斗智斗勇、一边在蛛丝马迹中寻找那份可能性,不如干脆把办公室腾空用来给这些悬疑爱好者大展身手。

结账的时候,Keith利索地抢在Shiro掏出两个人的费用以前递给收银员一张纸钞,于是Shiro只好把两张纸钞中的其中一张塞回钱包。Keith付完钱就向他道别,率先走出门。Shiro拿回找零,站在门口时,他已经走出了很远。

老实说,这是他这辈子收益最小的谈话之一。一整场谈话下来,他们的距离和谈话开始前的相差无几。Shiro可以感到那只阻隔在餐桌上、他们两人之间的无形的手,或者说,无数只手,组成密集的屏障,将外界输入的感情尽数格挡。你在墙上留了个脏兮兮的鞋印,可就算是这样,你还是没法到里边去。

或许Keith和他的关系也就到此为止了,他们的距离就像犯人与他之间的距离那么遥远。这在他的职业生涯中有些罕见,但也不是值得惊讶的场面。他应该尽早习惯这个。也许他早就应该习惯这个了。但,即便他并不渴望和某个案件中的人建立工作以外的联系,他还是从未从对方身上感受到如此的距离感,就好像他们中间隔着半个地球。他在加州朝对方摇旗呐喊,而Keith呢?他在斯德哥尔摩戴着耳罩看极光。

不过,总归来说,在Shiro眼里,能否和Keith建立起关系——和以往与其他这样的人之间的那种关系——并不重要,只是他实在很好奇,在一个完全可以被称作是无头无尾、莫名其妙的情境下,他是如何那么准确地命中要点的?他没有一手资料、没有检测工具、没有一个蝙蝠洞。如果Shiro没想错,他甚至连尸体都没看上过一眼。他和死者的关系止步于楼道口擦肩而过,可能在那唯一的一个时刻里连头都不会点一下。

现在Shiro回到了办公室。等他从某种出神的朦胧状态中回过神来时,他已经靠在窗边,一边喝新煮出来的咖啡,一边审查资料,时不时还往窗外瞟一眼。这可不是他常干的事情。当他真正深陷一个案件时,他更倾向于在工作时间把自己种在凳子上。但是看看现在他在干什么?即使他的手中是真实的、按照顺序整理好并且用夹子细心地装订在一起的档案和一杯完美的工作伴侣,他还是惊奇地发现从这个窗口往外看时能够看到的比他曾经以为的要多得多。学生,他能够在人群中,在那些闲逛的情侣、追赶业务的工作者和自由人中,分辨出这一个特殊的群体。他们既和社会紧密连接,又好似被从社会中分割出来。他们的穿着打扮和普通人没有两样,但某种接近于直觉的东西——Shiro对于使用直觉毫不吝啬——帮助他将他们从人群中挑选出来。

大学生,这群即将涌入社会的人潮中的成年孩子,他们的光芒最近似于社会上的人群,但还是有着细微的差别。Shiro的目光在他们之间流连,紧跟着,他努力凭靠意志将自己的思绪从人群拉回到工作上。这不是一个好的兆头,他对自己说,不再专注于工作。他开始浮躁了,显然,有什么东西——不可抗拒的东西——他强大的定力和自控力难得一见的对手——影响了他,挑战着他。会是那个男孩吗?他知道答案。

他叹了口气,端起咖啡喝了一口,把目光拖回到成打的A4纸上。他尝试在苦海中打捞出他浸水的耐心,可惜成效不是很明显。随即,似乎有某种光芒从他的眼角一闪而过,他动了一下,视线敏捷地跳跃出玻璃窗、弹跳到路灯落灰的灯罩上,然后一跃而下。他看见了Keith。

接下来的三天,他每天都要干这么一回,每天都不是固定的时间。Matt常说他就是个传奇警探,是个有着超乎常人的本能的警探,但即便是他,也没法仅凭两次见面就凭空判断出对方的课表。但Matt也是对的,他的本能确实超乎常人——因为他的捕猎一次都没有扑空过。每一天,他都能在这个位置上恰好看见在人流中无比显眼的Keith,背一个红色的双肩背包(但他只背一边肩带),穿上次他见到的红白色卫衣,一直走到最近的一个公交站等公交。Shiro推测他应该是要去图书馆。

他实在好奇,太好奇了。他的求知欲向来不比别人差,而且他毫无疑问向来是个优等生。他毫无疑问是个向来都能找到答案的人。只要他认为有必要,他就会永无止境地聪明地坚持下去。

第四天,事情出现了一线转机。那天整个办公室都忙得晕头转向。Shiro赶在自己下班前给局长上交了报告。当他最终按下发送键后,如释负重地将自己躺靠在椅背上,长长地舒了口气。他在座椅靠枕上转动僵硬的颈部,环顾四周。他发现Matt脸朝下地趴在桌子上,颇有压扁他整张意大利进口脸皮的架势。

他挪动了一下身子,立马感到背后一阵酸疼。接着就是宛如轻微电击一般酥麻的感觉,沿着他的脊梁骨一直抓进他的后脑勺。他从椅子上摇摇晃晃地站起来。他今天出了三趟外勤。有一句话不是说嘛,案子虽小,胜在量大。三趟外勤榨干了他的能量。他花了一个白天在街边盯梢,终于在一点多钟的时候逮住了那个臭名昭著的连环小偷。他把这个烦人精送回警局后在楼下卷饼店匆忙解决了午饭,然后按照约定的时间(两点整)准时出现在局长办公室里。十五分钟后,他奔回办公室拿他的制服和配枪。他突击了一个洗钱团伙,一直到下午五点才收工。紧接着,Matt告诉他,有人请假了,现在另一波突击缺人手,需要顶替。等他回到警局,已经临近下班,他又忽然记起一份需要上交的报告——他已经写好了,但是还需要些润色,于是他又急忙打开文档修改文案。他忙得根本没时间蹲守他的猎物。他以为自己已经将它抛诸脑后,但当他宣布自己可以下班时,一种莫名的空虚使他感到措手不及。

他的理智告诉他这只是无谓的盯梢,因为他压根不可能就这样发掘出Keith的秘密。但他就是忍不住。他也是一个人。人都是有本我的。有时候它就是会占上风,谁都搞不清究竟是为什么。

Shiro收拾好自己的东西,等夜班的人来交接。然后他拿起桌上的车钥匙,缓步进入电梯。他的车停在警局后面的一个停车场里,收费不低,但他有工作证。停车场靠近一条小巷子,据说在警局得到整顿以前,人们仍然敢明目张胆地在警察的眼皮子底下抢劫斗殴。Shiro忍不住多看了两眼。巷子里黑乎乎的,不过他受过这方面的训练,是夜视的好手。他能够看见有人影在黑暗中晃动,与此同时他的耳朵捕捉到熟悉的声音:那是一种他在上学的日子里与他朝夕相处的声音,是肉体与肉体之间表层碰撞的声音,伴随着年轻的爆发力和火星,在黑暗中迸溅开来。Shiro二话不说冲了进去。在黑暗中,他飞速地判断、并一把拉过处在中心点的被攻击者,然后将妄图接近的两个人撂倒。他抓住那个原本处在中心点的猎物的手腕时,察觉自己的掌心变得湿乎乎的。所以,除非这个人会分泌水汽,或者他有相当严重的皮肤干燥,否则就是他受伤了。血腥的气味钻进Shiro的鼻腔,提醒他这场斗争并不理智。他在脑海里飞快地列出几个作战计划,随后对着那个人喊道:“跟我跑!”

他的脚尖在地板上没有摩擦似的转了个向,一个箭步冲出巷子。那个人紧随其后,接着两个人跟着他们冲撞进光明中。这下Shiro什么都看清楚了。首先,Keith的确受伤了。如果不是事先知道这不是在演戏,而且Keith和他一样并不热衷于拿人取乐,Shiro几乎要以为这是个天大的玩笑——剧本。其次,只有一个人拿刀,而且它很干净。

Shiro分了点注意力给Keith的伤口。它仍在出血,迫切需要有效止血,这点他俩都心知肚明,因为Keith看起来不太好。他又将重心放在前脚上,确认了一下两方的实力差距。他带着车钥匙,必要时刻能勉强派上用场。假如他想快点解决,他应该先搞定那个带刀的人。但他无法确定在场还有没有别的武器——

“他们什么都没有,”Keith说。他的声音有点抖,语调听上去有点失控。“绊倒他。然后解决掉那个甚至都没有的。”

Shiro吐出一口气。他飞快地收拾掉这两个人,然后给楼上的同事打电话。Keith转身就打算走,Shiro抢先一步拦住了他:“你需要去医院。”

“门诊已经下班了。”Keith露出一个古怪的表情,好比陌生人将他摁在了婴儿椅上,并且用粉红色塑料勺子给他喂苹果泥吃。

“这不是问题。你需要止血,Keith。”Shiro说。

“我可以处理好这个。”

“你需要打破伤风,”Shiro说,“我会开车送你。”

“你没有必要这么做,”Keith挑挑眉毛,“我可以自己解决。”

“如果换作别的职业,可能确实没有必要,”Shiro出示他的身份证明,“但我在这儿工作,见义勇为是我的职责。”

“这其中并不包括送一个素不相识的人去医院。你根本不了解我,你甚至不知道我会不会就在车上捅死你。”Keith说。

Shiro想,对面这个人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但他不是故意的。他知道Keith在想什么,因为他是Shiro。“我想我们见过面。我们还聊过。”

“那是因为你和你的同事认为我是那个杀人犯,”Keith回应。

“只是认为。嘿,每个人都有需要帮忙的时候。”Shiro侧身给同事指了指巷子,两个警察打开手电筒,将Shiro抛之身后。“你需要止血。上车吧。”

Keith站在原地,直勾勾地盯着他看。他感到一层冷汗覆盖在他的手心,好像一层细密的绒毛。

三十分钟后,Keith坐在他的身边,手上捆着绷带。他的视线一直飘忽不定,Shiro认为他是有点不自在。

他看着Keith凝视着走廊尽头的急救室,又将目光慢慢挪到某间病房的门口。三十秒钟后,他听见Keith对他说:“我们可以离开这里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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