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液

一个人

【黑红】人文关怀

前飞行员Shiro x 护士Keith
是可爱的培根太太的脑洞! @五倍根号四
ooc、常识性或专业性错误是我的责任
以下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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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Shiro站在医院的走廊里。病人不是很多,但也算不上少。有几个孩子被满脸泪痕的母亲牵着手。还有一个在腋下夹了一对拐杖的瘦小男孩在护士的看护下缓缓移动。他走向电梯口,替那个小男孩按了电梯。护士羞涩地向他道谢,他点点头,让他们两个先进。
他在一楼碰见了Cooper护士。她拎着一个娇小的手提包,满脸倦容。即便如此,当她看见Shiro的时候,她还是很惊喜地打了招呼:“嗨,Shirogane先生,你怎么在这儿呀?”
“请叫我Shiro。Kei……Kogane护士说我可以出来呼吸一下人间的空气了,所以,我就在这儿了。”
“好的,Shiro,你可以叫我Jennifer,”她笑眯眯地说,“那样是好事呀。他终于松口了。本来我说你昨天就应该出来换换感觉了呢。”
“听上去昨天的我没有合格。你要回家了吗?”
“是呀,虽然今天凌晨Keith好心地从我这要走了你,但一晚上还有十来间病房等着我呢。”
“说起Kogane——我觉得他有点儿能量超支。”
“可不是嘛,”Jennifer赞成道,“有时候他努力过头了。他需要一个人跟在身后牵着他的手,不然再这样急吼吼地走下去,他会摔倒的。不过他不太喜欢这样。”
“我应该早点知道的。就在刚才,我说的话恐怕让他认为被否定了,”Shiro说,他捏了捏肩膀,“你觉得我应不应该表示一下歉意,或者别的什么?”
“噢,”Jennifer不无惊讶地说,很快,一种发自内心的满足、欢愉和欣慰的笑容充盈了她的脸蛋,“你不是唯一一个Keith给予额外关照的病人,但其他人都没有胆大包天到把这份关照回馈回去。所以,你看,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建议你好了。”
“既然这是一份额外的关照,我想我有必要向他道个歉或者做点别的什么事情,挽回一下,”Shiro说。他被环绕着Jennifer的温暖气氛感染,也跟着露出那样的微笑。
“拭目以待。”说到这儿,这位疲惫的护士打了个呵欠。她顺势抹掉眼角溢出来的眼泪,充满歉意地说:“抱歉,你瞧,我已经摇摇欲坠了,也许我们可以晚些时候再聊聊Keith。”
“当然,很抱歉拦住了你的脚步,”Shiro说,“你一个人回家没有问题吗?”
“我的男人就在停车场等我,不用担心,”Jennifer朝他眨眨眼睛,“下回见,Shiro。别忘了告诉我进展。”
“好的,Jennifer,下回见。”
告别了Jennifer,Shiro环顾四周,决定先熟悉一下周边的环境。这儿有相当不错的小道,四通八达,不论从哪一条走,只要揣着满满一口袋的耐心,你总能回到原点。
Shiro沿着一条架了木头爬架的小道漫步。爬架上爬满了绿色植物,好几片叶子层层叠叠地堆在一块,在上层投射下的光源底下,隐隐约约地透出它们绿色的血管。他一路走来,发现很少有病人像他这样形影单只地散步。通常是一对儿,或者三四个人一起,互相搀扶着,其中有些小群体都穿着一样的病号服。他向他们友好地问候,有时候,这些可亲的陌生人也主动地问候他。
那些病人,有的是坐在轮椅上,由一位护士推着走。到了某个地方,只要他要求停下来,那位护士就顺从地停下,好让他摸一摸垂下来的藤条,或是观赏一只飞舞的蝴蝶。有的只是撑着拐杖蹒跚地走,一般在这样的人身边都围着一两个亲属或友人,小声嬉笑地陪着他慢慢走过这条隧道一样幽远的小路。还有的,不需要借助工具就可以自由地走动,只是要么走得极其缓慢,要么就垂着一条手,或者被一条在脖子后系了个结的白布固定着手,悠闲地走着。这样的人也成对地聚在一起,像两块拼在一起的拼图。
Shiro独身一人散步在这条友人之街,到处都是痊愈的和正在痊愈的病友。他们浑身都发散出一股几近健康的积极的味道,让他错觉病痛正在加速痊愈,仿佛有金黄色的治愈粒子融进了垂在身侧的那只颓唐的右臂里,眨眼间愈合了他的骨头。
在这儿陪同病人的护士为数不少。他忽然有些羡慕那些取得护士陪同许可的病人。他当然十分惋惜他们的病痛,可他不得不承认,当自己身边一个人也没有的时候,他宁愿多承受一份生理上的痛苦,假如这能换取到他人的陪伴的话。有人,哪怕只多一个人,在他不堪时情愿守候在他的身边,那份痛苦就相当于被两个人分食。他不能把这事儿告诉任何人,尤其是他的朋友们。他们本就已经尽力来看望他了,对于这点他没什么好抱怨的。他只是不大习惯单独一个人在冲刷的时间中漂流。
不过有一件好事,那就是当他的肉体孤独的时候,他的思绪会替他编织出另外一个人,坐在他的脑海里,不让他的精神孤单。因此,在他的肉体孤单地运动时,他忍不住猜测独立于他之外的个体的活动。就比如此刻,他正在猜测与此同时Keith为什么而忙碌着。
他太清楚Matt正在忙活什么了,老一套,常规的训练程序,在结束后快速地冲一个澡,准备他附加的文书工作。与此同时他肯定在暗地里大骂Iverson的不近人情,竟然要他在这一天结束前上交飞行报告。他也太清楚Pidge、Lance和Hunk的日程了。这三个初出茅庐的年轻人正忙于自己崭新的事业。他们忙得无暇思考。Pidge和Hunk只关注机器和与机器相关的公式,Lance则一边在心里抱怨着一边埋头苦干。然而Keith,除了他每天要到病房“慰问”及检查病人的身体情况外,Shiro几乎对他一无所知。在自己之后他还有另外的病房要走访吗?他的走姿是什么样的?他又是如何眯着眼睛读数、然后做记录的?他的手是怎样抓握的?如果接下来他暂时拥有两小时的闲暇时光,他又会如何消遣?他会睡觉,还是阅读,还是冲泡一杯热气腾腾的香浓咖啡?他会不会和其他护士聊天?如果会,他们之间聊些什么内容?他有没有可能还在为今早发生的事情而生气?或者他压根没有放在心上?他是一个在意他人看法的人,还是更愿意按照自己的意志去行动?
这种思维活动就好像一位侦探。或者一位正在描写人物的作家。他从蛛丝马迹中渐渐拓展、挖掘出隐藏在其后的更为震撼、惊人的东西,将这个被刻画在通缉单、委托单或者是纸张上的人,像剥鸡蛋那样一点一滴、小心翼翼地剖开,将内里的一切统统展示在世人眼前。这种思维,和蔓延在沙地中的发达的植物根部是相同的,它一点点伸长、一点点推开挤压的沙粒,直到触碰到润湿的泥土,它立马就能察觉出地下水在更深处汨汨流动着。
Shiro很快就抵达了小道的尽头。他很喜欢这里,打算多走两个来回。他心想,新鲜的空气对脑内废物的更新也许有好处。即便他不能把自己折腾得筋疲力尽,至少他的肺部更迭的都是些对他有益的气体,而不是某种消毒水,或者陈旧的空气。这样的话,指不定他就能在今晚睡上一个好觉,第二天神清气爽地换一个地方散步。呆在房间里,连他吸入的二氧化碳都是一人份的。自产自销。像个人形废物回收工厂。
不知道Keith走进他的病房是怎么想的。他会觉得那里太过冷清吗?还是说,这样空无人烟的地方正合他意?当他闯入充斥着Shiro独自一份的二手气体的房间时,他会觉得难受还是毫无感觉?他估计不喜欢抽烟的家伙。
时间才刚过去半个小时。Shiro禁不住想Keith有没有继续强撑着工作。他放慢脚步往回走。
回去时迎面碰上的都是来时没见过的人,他还遇见了那个在电梯口不便按电梯的小男孩。那个护士认出了他,率先向他问好。他也向她问好,接着,他放低声音,温和地对那个男孩说:“早上好。”
那个男孩扭过藏在耸起的双肩中的脖子,抬头看了看Shiro。他用一种仿佛从地心发出、被岩石层过滤了大半的音量说:“你好。”然后撑着他的拐杖,以最大限度内的速度向前冲去,将Shiro和那位看护他的可怜护士远远甩在后边。
“抱歉,他有点害羞,而且之前有些被吓坏了……”护士说,她向Shiro点了一下头,然后小跑着追了上去。
Shiro注视着他们远去的背影。那个小男孩似乎不大乐意护士接近他。每当那个护士向他的右侧靠近一些,他就往左侧挪动,非得要保持一定距离才行。那样子就好像护士其实是个长着狐狸尾巴的女人,而他是一只命运悲惨的秃毛鸡。
Shiro推测说不定是那个护士先前把他吓着了。这医院也不是没有会吓人的护士,对吧?
他原路返回后,忽然不太想再往返一次了。于是他回到住院部的建筑里。他在一楼逛了一会儿,发现了一个小型活动室,还有一点儿给小孩子提供的图书。旁边有自动贩卖机,可他身上没带零钱。他记起Matt带来的包里面装了他的钱包,钱包里肯定塞有几张小额钞票。
不知道Keith允不允许他私下里买点能量棒或者饮料。不知道Keith会不会在自动贩卖机里买能量棒或者饮料。干脆来猜猜看吧,Shiro,他悄声地自言自语道,假设Keith站在这儿,他可能会买些什么?
当Shiro意识到自己得不出靠谱答案的时候,他决定到他住的那一层楼去走一走。
他花了十分钟逛遍了整层楼,期间停下来和路过的几个护士聊了会儿天。她们貌似都对Keith充满热情。那种热情,比起带有浪漫色彩和粉红色气氛的热情,不如说是一位年长的姐姐面对幼小的弟弟、或者一位爱猫人士面对一只新生的幼猫那样充盈爱护的热情。和她们聊天十分愉快,这是些快乐又坚强的女孩儿。
她们贴心地叮嘱Shiro该如何爱护自己的健康,又做贼似的朝他使眼色。起初他不明白这是什么意思,直到那些女孩儿们雀跃着向他身后的某个人打招呼:“嗨,Keith,你的事儿完成得顺利吗?”
然后,一个听上去像在溪流中沉了底的鹅卵石那样的声音回答:“目前为止全部结束了。”
Shiro转过头。Keith站在他身后,夹着那块令人安心(或者惊恐,取决于你怎么看)的板子,拼命地按摩他的太阳穴。他似乎坚信光凭这个动作就足以把太阳穴里那群该死的可以让人瞌睡的玩意儿一举歼灭。
“嗨,Kogane护士。”Shiro说。Keith抬眼看了看他,不情愿地回答:“你好,Shirogane先生。”
“我是时候回去躺着了吗?”Shiro笑吟吟地问。那群护士看热闹似的观察着他们两个。
“你觉得疲累吗?”Keith问。
“我觉得我很好。”
“那就没必要非得回去躺着。但要是你想,尽管去做。”
“好吧,我会决定再逛逛。”
“不要在走廊上乱跑就行。”Keith看起来像是已经睡着了,现在和Shiro对话的是他睡梦中的自我,“不要唱歌,不要大声喧哗。”他可能都不清楚他本人到底在说什么胡话。护士们清脆而克制的笑声在走廊一侧响起来。
等Keith微微垂着头、快速地朝休息室走去的时候,被撇在身后的Shiro偷偷向护士们眨了一下右眼,随后露出一个传递着只有在场的那些白衣天使们才明白的信息的笑容。护士们笑得更开心了。
“他真可爱,不是吗?”其中一个叫Marry的护士说。她留着一头很贴合她的脸型的短发,让人觉得十分清爽。
“是啊。一开始面对他可能会在心底有点不知所措,”Shiro说,“不过一旦发现他是个不太会表达的精英,后边的事情就变得明朗多了。发现这个先决条件也不是什么难事。”
“你是我见过觉悟最高的病人,Shirogane先生,毫无冒犯的意思,”一位被父母命名为Jane的姑娘说,其他护士纷纷附和。“他本质上就是个小可爱。总能给人意想不到的惊喜。可惜大多数人因为走得太过匆忙,从来不肯认真审视一下他。”
“我还不够了解他,而且我想我也不够仔细,”Shiro说,“但我仍然相信他能认识你们是一件好事。”
“这话应该由我们来说。我们很幸运能够认识他。当然,现在我们觉得他很幸运能接触到你,”Kate说。那群姑娘都很赞成她们的护士长说的话。“可以的话,请继续帮我们这个忙。他得了解我们以外的人,以一种不那么激烈的方式。我们不希望让他感到别扭。”
“我明白,”Shiro向Keith离开的方向瞟了几眼,“这正是我想尝试去做的。”
“那可真是太好了,”Kate盈盈笑着说道,“好了,姑娘们,不要再缠着我们的好伙计了,回到你们的岗位上去吧。这个地方得靠着你们才能运作起来啊!”她指的是一出电梯就可以看见的护士台。
那些穿着白色制服的女孩们立马像春日离巢觅食的鸟儿那样忙活起来,Shiro也认为再这样打扰下去不大恰当。他的下一个目的地定在了走廊尽头的墙上开的那扇窗前。向目的地进发的那段短途中,Shiro一直专注于思考关于Keith的事情。看在心情明亮的份上,他认为那些梦魇今天应该不会再来骚扰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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